17:23
1950年春,賀子珍同兄嫂聯名給毛澤東寫了一封信,信中談及她們3 人的工作安排。毛澤東很快回了一封信,寫道:“希望賀子珍保重身體,顧全大局,多看看社會主義建設。”
隨后,賀氏姐妹雙雙來到了南昌。
賀子珍打算看看離別了15年的井岡山,賀怡則是到吉安地委去赴任。 從南昌臨行赴吉安前,方志純以江西省副省長兼民政廳廳長的身份問賀怡:“需要給吉安人民帶點什么?”
賀怡笑著說:“就把陳毅送的那輛吉普車帶到吉安去慰問老區吧。”
此時吉普車是很珍貴的交通工具,就是江西省委也才一兩輛。方志純等人帶著陳毅送的這輛吉普回到南昌后,一天,方志純和朱旦華等人坐著這輛吉普車在街上,看見一位老戰友在前面走,方志純趕忙叫車停下來, 下車和戰友交談。這位戰友一邊說話,一邊羨慕地看著這輛吉普車。方志純笑了笑,邀請戰友上車。這位戰友高興地登車過過癮,因車上人已坐不下了,結果,方志純讓這位戰友坐在車上,自己則大步走在吉普牢的旁邊說著話。
賀怡回吉安提出要吉普車,方志純非常慷慨,滿口答應:“你要車,我能不給嗎?”
賀怡興奮地乘車而去。
賀子珍沒有和她同行,她身體不太好,留在南昌。
賀怡這一次回吉安,除了赴任外還有一個任務,就是想辦法找到毛澤東和賀子珍的兒子小毛。
小毛是賀子珍1932年11月在福建長汀生下的那個男孩,也是賀子珍和毛澤東的第三個孩子。長征時,毛澤東和賀子珍把小毛托付給留下打游擊的毛澤覃夫婦。毛澤覃和賀怡最初把小毛安置在奶媽家。紅軍長征后蘇區很快被敵人占領,毛澤覃害怕小毛被敵人發現,在他率領獨立師向福建轉移前,將小毛領了出來,安置在瑞金一個警衛員家里。后來,毛澤覃和賀怡再沒有見過面。1935年4月25日,毛澤覃和那位警衛員都在戰斗中犧牲了。瑞金多次慘遭國民黨血洗。有人說,警衛員家里后來轉移到永新山上,具體在哪里,誰也說不清楚。小毛到底在哪里,是否還在人間?成了一 個難以追尋的謎!
賀怡上任中共吉安地委組織部長后,因公出差去廣東。借此機會,她把寄放在廣東的女兒賀海峰、兒子賀麓成找了回來,同時還接來了已經犧牲的古柏烈士的遺孤古一明,一起同行。在廣東,賀怡接到江西吉安地委的電話,要她迅速趕回吉安,說是可能已打聽到小毛的下落。
于是,賀怡一行乘坐吉普急忙從廣東趕回,到達泰和時,天已大黑。
此時這一帶土匪活動還很猖獗,土匪甚至還曾揚言要殺掉賀怡。按說賀怡她們理當在泰和借住一宿,第二天趕路;警衛員和賀海峰兄妹的養父都勸賀怡在泰和住下,待天明時再趕路。可是,為了早點找到毛毛,賀怡把個人安危置諸腦后,毅然決定連夜驅車。
吉普車疾馳在顛簸不平的泰和至吉安的公路上。當車子沿著下坡路俯沖時,突然,對面的一個小山丘上出現了火把,賀怡機警地省悟道:“有土匪!”警衛員馬上命令司機剎車。在這危急關頭,駕駛員不但沒剎車,反而加速,車子直沖大橋,情況十分火急。在這千鈞一發之際,賀怡當機立斷,把兒子賀麓成推出車外,自己則隨著吉普車及車上其他人一起翻落河中。
第二天早上,遇險的吉普車被附近村莊一位老婆婆發現,她把賀怡從車里拖出來,賀怡早斷了氣,她的兩個警衛員也犧牲了。兒子賀麓成腿部受傷,昏倒在車下。女兒賀海峰因為有警衛員的保護,被壓在車下,只稍微受了 一點腿傷。
賀怡出師未捷,心愿未了,卻滿懷遺恨地跟著先逝的丈夫毛澤覃走了。聽到這個噩耗,誰的心里能平靜啊?
方志純懊悔地說:“賀怡同志要那輛吉普車,要是舍不得給她就好了。”
賀怡之死對賀子珍是一個很大的打擊和刺激。她一下子病倒了。方志純和朱旦華去探望多次。江西省委第一書記陳正人和省長邵式平都去看望她。邵式平的妻子胡德蘭從北京開刀回來后也常常坐在賀子珍的身邊, “現身說法”開導再三。胡德蘭比賀子珍大4歲,也是江西老表。早年是南昌省立第一女子師范的學生,五四運動時被推為學生代表,1923年和趙醒儂、袁玉冰、方志敏等人發起成立馬克思主義學說研究會,是個老革命了。 賀子珍對戰友們的關心很是感激。但是這些勸慰與關心又怎能撫得平傷痕累累的她對于妹妹之死的悲傷呢?
賀怡的兩個孩子在這次事故中受了傷,其中一個傷勢還很重。賀子珍馬上趕往上海賀敏學的家,帶著破碎的心,悉心照料這兩個受傷的孩子。
賀子珍把對妹妹的感情都補給了她的兩個孩子,她在照料這兩個外甥兒的時候,幾乎是付出了所有的心血和愛。兩個孩子在賀子珍的精心照料下,不久,傷就痊愈了。當賀怡的兩個孩子傷愈以后,賀子珍不想再回到杭州去了,她希望留在上海工作,這樣,她可以在這里邊照顧賀怡的孩子邊工作。于是,賀子珍向上海市委請求安排工作,但是,都沒有結果。
賀子珍沒有工作,感到痛苦甚至自責,她以為是自己在杭州干的工作不好而被上海市委拒絕給安排工作。一天,曾志來看她。
全國解放后,陶鑄奉調廣東工作,后任廣東省委書記兼廣州軍區第一政委,后來,曾志調到廣州任中南局工業部副部長兼廣州電業局局長、黨 委書記。
曾志當初去廣州時曾邀賀子珍同去。這次見面,賀子珍帶著自責的口氣說:
“我后悔,當初沒和你去廣州工作。”
此時,賀敏學已調甘肅,擔任西北工程管理局局長。賀子珍沒有工作, 整日無所事事,又陷人空虛之中,她又開始徹底失眠。當她一根接一根地抽煙澆愁之時,她又開始想念以前的時光了,有時,她想著想著,就會用手狠狠地搗自己的頭,喃喃地說:“一步走錯,竟然步步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