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鳳笙大嫂并轉五六諸兄嫂:
本月初在唐村寫寄給你們的信、絕命詞及給虎、豹、熊[注釋]諸幼兒的遺囑,由大庾縣郵局寄出,不知已否收到?
弟不意現在尚留人間,被押在大庾粵軍[注釋]第一軍軍部,以后結果怎樣,尚不可知,弟準備犧牲,生是為中國,死是為中國,一切聽之而已。
現有兩事須[需]要告訴你們,請注意!
一、你們接我前信后,必然要悲慟失常,必然要想方法來營救我。這對于我都不須[需]要,你們千萬不要去找于先生及鄧寶珊兄來營救我,于、鄧同我個人的感不須[需]要,你們千萬不要去找于先生及鄧寶珊兄來營救我,于、鄧同我個人的感情雖好,我在國外、叔振[注釋]在滬時,還承他們殷殷照顧并關注我不要在革命中犯危險。但我為中國民族爭生存、爭解放,與他們走的道路不同。在滬晤面時,鄧對我表同情,于說我所做的事情太早。我為救中國而犯危險、遭損害,不須要找他們來營救我,幫助我,使他們為難。我自己甘心忍受,尤其須要把我這件小事秘密起來,不要在北方張揚,使馬二先生知道了,做些假仁假義來對付我,這對于我絲毫沒有好處,而只是對我增加無限的侮辱,喪失革命者的人格。至要至囑(知道的人多了就非常不好)。
二、熊兒生后一月即寄養福建新泉藏溪黃蔭胡家。豹兒今年寄養在往來瑞金、會昌、雩都、贛州這一條河的一只商船上,有一吉安人羅高,二十余歲,裁縫出身,攜帶豹兒。船老板是瑞金武陽圍的人,叫賴宏達,有五十多歲,撐了幾十年的船,人很老實,贛州的商人多半認識他,他的老板娘叫郭賤姑,他的兒子叫賴連章(記不清楚了),媳婦叫做梁照娣。他們一家人都很愛豹兒,故我寄交他們撫育,因我無錢,只給了幾個月的生活費,你們今年以內派人去找著還不致于餓死。
我為中國革命沒有一文錢的私產,把三個幼兒的養育都要累著諸兄嫂。我四川的家聽說久已破產又被抄沒過,人口死亡殆盡,我已八年不通信了,為著中國民族就為不了家和個人,諸兄嫂明達當能了解,不致說弟這一生窮苦,是沒有用處。
諸兒受高小教育至十八歲后即入工廠作工,非到有自給的能力不要結婚。到三十歲結婚亦不為遲,以免早生子女自累累人。
叔振仍在閩,已兩月余不通信了。
祝諸兄嫂近好!
弟堅
三月十六日于江西大庾
劉伯堅(1895—1935),四川平昌人。1922年在法國勤工儉學時加入中國共產黨。曾兩次去蘇聯學習。回國后,歷任西北軍馮玉祥部政治部主任、紅五軍團政治部主任、贛南軍區政治部主任等職。1934年10月,紅軍主力長征后,劉伯堅留在根據地堅持斗爭。1935年3月4日,在江西信豐、會昌交界處與敵作戰中負傷,不幸被俘,3月21日英勇就義,時年40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