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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35年,中國共產(chǎn)黨號召建立抗日民族統(tǒng)一戰(zhàn)線,大批愛國音樂家積極參加到為民族存亡而斗爭的行列中來,抗日救亡歌詠會活動在全國大中城市普遍開展起來。1936年6月, 愛國詩人光未然在上海參加冼星海領(lǐng)導(dǎo)的上海抗日救亡歌詠大會時,與冼星海結(jié)識。抗戰(zhàn)爆發(fā)后,光未然和冼星海參加了 救亡演劇隊,又一起在武漢政治部三廳工作。兩人同住一屋, 一有創(chuàng)作任務(wù)下達,兩人便連夜創(chuàng)作,第二天便能拿出新歌, 讓歌詠隊試唱。這一時期,他們合作了《贊美新中國》《紀念五一節(jié)》等十余首歌曲。
1939年1月,冼星海得知光未然在晉西游擊區(qū)不慎墜馬受傷住院的消息,立即前往醫(yī)院看望。戰(zhàn)友重逢,分外親切, 光未然興奮地跟冼星海談起自己兩渡黃河以及在黃河邊上行軍的感受,并說自己打算以此為題材創(chuàng)作一首長詩。老搭檔一拍即合,冼星海也激動地說:“太好了!我也早就希望寫一部以黃河為題材的大型音樂作品了,請你把長詩寫成合唱歌詞,我要用富于民族色彩的、新的技巧來譜寫,寫成一部表現(xiàn)我們中華民族偉大氣魄的大合唱! ”
光未然欣然應(yīng)允。于是,光未然忍著傷痛,躺在病床上, 由他一句句口授,演劇三隊的隊員們幫忙記錄,最終用五天時間完成了《黃河大合唱》的全部歌詞。當天晚上,光未然就請來了冼星海,在窯洞內(nèi)開了個小小朗誦會。在聽完光未然滿腔激情地朗誦400多行的歌詞后,冼星海非常興奮,當即將歌詞抓在手中說:“我有把握把它譜好!我一定及時把曲子趕出來。”
當時正值春分時節(jié),冼星海剛剛寫完《生產(chǎn)大合唱》,而且全延安正處于開展生產(chǎn)自救的高潮時期,他每天都要隨著魯藝師生上山開荒,手上都打了水泡,還生了重病。可是只要有一點點時間,他就窩在魯藝的一座簡陋的土窯洞里,在忽明忽暗的煤油燈下夜以繼日地趕寫,一旦開始,就不愿停下來休息。偶爾累得不行了,就斜靠在床上閉上眼睛沉吟思索一會兒,馬上又回到書桌前奮筆疾書。
冼星海是廣東人,愛吃糖,尤其是創(chuàng)作時。一天,光未然找到冼星海,并從挎包里掏出了一條香煙和一大包白糖,說是譜曲累了可以含一口提提神。冼星海明白,當時延安的條件非常艱苦,這些東西可都是奢侈品呢!他創(chuàng)作時,便抓一把糖放在嘴里,樂思頃刻如泉涌,因此還有了 “兩斤白糖譜出《黃河大合唱》的說法”,糖水變成了黃河奔流的美妙樂句。
無比強烈的創(chuàng)作靈感、無窮無盡的美妙樂思,常常使冼星海處于一種激情難抑的興奮狀態(tài)之中。黃河的怒濤在冼星海的心中翻滾,他運用苦學(xué)得來的作曲技巧,把自己多年來對祖國命運的關(guān)注,對民族災(zāi)難的憂憤,對抗日戰(zhàn)爭必勝的信念, 全部傾注在《黃河大合唱》的創(chuàng)作中,一首首一曲曲雄偉壯麗的樂章猶如奔騰的黃河,呼嘯而出,一瀉千里!
1939年3月26日至31日,經(jīng)過六個日夜的奮戰(zhàn),冼星海終于完成了《黃河大合唱》的全部曲譜,不朽的杰作終于誕生。那一年,冼星海34歲,光未然26歲。
演劇三隊拿到曲譜后,立即展開了緊張的排練。然而, 在當時的延安,要排練這部氣勢宏偉磅礴的大型作品,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光禿禿的黃土高原,上哪兒去找伴奏的西洋樂器呢?大家集思廣益,有什么樂器都盡可能用上,除了三四把小提琴外,就是二胡、三弦、笛子、六弦琴等20來件民族樂器。 沒有譜架,就用木板代替;沒有低音樂器,就想出了一個省錢省料、奇特有效的辦法:用一個汽油桶安上一把木把子、兩只軸子,將彈棉花的弓子綁上兩根牛筋做弦,就能發(fā)出渾厚有力的聲音;在一個大號的搪瓷缸子里面擺了十幾把吃飯用的勺子搖晃,就能打出流水樣的聲音。
在冼星海的指導(dǎo)下,演劇三隊的隊員們以樂觀主義精神,千方百計排除一切困難,一次又一次地認真排練。這一幕被來延安觀光的美國女作家霍芙曼看見了,她十分驚詫,更對他們充滿了敬佩。她豎起大拇指對冼星海說:“了不起,中華民族真了不起,我覺得這是在向全世界宣布,中國這個巨大的、不 可抵御的中國民族,正像一頭猛獅發(fā)出怒吼。這吼聲預(yù)告著一個新的中國將誕生,我一定要將這部作品譯成英文。”當即,她便端起相機拍下了排練的場面,并對兩件“特殊的樂器裝有勺子的大搪瓷缸子和汽油桶做的低音胡琴來了個大特寫。
1939年4月13日,演劇三隊演出、鄂析零指揮的《黃河大合唱》首次在陜北公學(xué)禮堂公演,首場演出即獲得巨大成功,得到各方面的好評。
5月11日,魯迅藝術(shù)學(xué)院周年紀念音樂會上,再次演出了《黃河大合唱》。那天,以魯藝師生為主的500多名合唱隊員,站滿了整個舞臺。舞臺狹小,演員眾多,合唱隊員們向舞臺兩邊拉開,演員和觀眾連成了一片,場面十分壯觀。毛澤東和其他領(lǐng)導(dǎo)同志也來觀看了演出。冼星海身穿灰布上裝,腰束皮帶,腳穿自己編的布草鞋,手握指揮棒,精神飽滿地走上臺。《黃河大合唱》在朗誦聲中開始,當《怒吼吧,黃河》的尾音落下的一剎那,掌聲、叫好聲和抗日的口號聲,如雷鳴般從大禮堂后面涌向前臺,觀眾沸騰了,氣勢磅礴、雄偉壯麗的歌聲感染和震撼了在場的所有人。
舞臺上的演出結(jié)束后,冼星海轉(zhuǎn)身面向群眾,再次揮舞指揮棒,帶領(lǐng)全體聽眾和演員一起高唱《保衛(wèi)黃河》。臺上臺下,歌聲連成一片,響徹禮堂。
歌聲一停,毛澤東和幾位領(lǐng)導(dǎo)同志從座位上站起來,熱烈鼓掌。毛澤東感動得連聲說:“好!好!好! ”
這是多么巨大的鼓舞啊!冼星海激動得熱淚直流。當夜, 他久久不能入眠,起身在日記中記下了這終身難忘的一幕: “今晚《黃河大合唱》演出了,這是中國盛況空前的音樂會。 我永遠不能忘記今晚的演出。”
后來,毛澤東還特意單獨接見冼星海,熱情贊揚《黃河大合唱》寫得好。毛澤東送給冼星海一支派克筆和一瓶派克墨水,勉勵他說:“希望你能夠為人民創(chuàng)作更多更好的音樂作品。”冼星海激動地表示:“我絕不辜負主席的希望,我要加倍努力。把自己的全部精力和整個身心都獻給偉大的中華民族, 要不停地寫,寫,一直寫到呼吸停止!”
1939年5月,冼星海被任命為魯迅藝術(shù)學(xué)院音樂系主任。隨后,冼星海向黨組織遞交了入黨申請書。6月14日, 他光榮地加入了中國共產(chǎn)黨,由一名愛國知識分子轉(zhuǎn)變?yōu)橐?個堅定的共產(chǎn)主義戰(zhàn)士。當晚,冼星海興奮得難以入眠,他激動地在日記本上寫道:“今天是我入黨的第一天,這是我生命中最光榮的一天。我現(xiàn)在還有許多不足,我要在黨的領(lǐng)導(dǎo)下,改變我的思想和人生觀,去為無產(chǎn)階級音樂事業(yè)奮斗! ”
1939年7月,周恩來從前方回到延安,在魯藝舉行的歡迎文藝晚會上,冼星海再次親自指揮演出了《黃河大合唱》。 周恩來聽完后,走上舞臺,緊緊握住冼星海的手說:“星海同志,祝賀你的成功。一這是一部真正的革命化、民族化、大眾化的合唱。”并高興地在總譜上揮筆題詞:“為抗戰(zhàn)發(fā)出怒 吼!為大眾譜出呼聲! ”
1940年5月,冼星海赴蘇聯(lián)考察音樂。在蘇聯(lián)時,他將 《黃河大合唱》重新整理加工,將簡譜改成五線譜,又用歐洲配器法,把《黃河大合唱》改寫成交響樂隊伴奏,并補寫了序曲,最終成為九個樂章,即:序曲、黃河船夫曲、黃河頌、黃河之水天上來、黃水謠、河邊對口曲、黃河怨、保衛(wèi)黃河、怒吼吧黃河。
《黃河大合唱》是冼星海最杰出的代表作。他很早就有一個愿望:“用音樂表現(xiàn)中華民族的苦難、掙扎和奮斗,對自由幸福的追求和最終取得勝利的信心。”他也曾說過,“在這大時代里,我們要把自己的所能貢獻給民族,一切貢獻給黨,不要時常掛懷著自己的幸福,因為我們的幸福是以解放民族、解放人類為目的的”。《黃河大合唱》的創(chuàng)作靈感,正是源于他堅定的理想信念。《黃河大合唱》以偉大的中華民族發(fā)源地——黃河為背景,展示了黃河兩岸曾經(jīng)發(fā)生過的事情,在中華民族最危險的關(guān)頭,激發(fā)了中華民族廣大民眾的覺醒,喚起民眾的危機意識和使命意識,堅定了人民的抗敵意志和決心。它既有中華民族宏偉的氣魄和強烈的時代精神,又有濃郁的生活氣息和鮮明的民族風(fēng)格,真實地反映了中國人民偉大的抗日戰(zhàn)爭, 成為鼓舞群眾奮起抗戰(zhàn)的戰(zhàn)斗號角,是我國合唱音樂創(chuàng)作史上的一座光輝的里程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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