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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會議,繼續討論政治工作報告,值班主席李文林主持會議。 他堅決執行黨中央提出的政治路線,對李立三的指示非常重視。他 說,立三同志對贛西南工作的批評,非常及時,非常正確,大會討 論,要圍繞黨中央的指示精神,進行對照檢查,糾正特委過去所犯政治工作上的錯誤。
主持人一宣布開會,陳奇涵就起身要求發言,說特委的政治工 作報告“要加入他上午說的意見”。他說,只有采納同志們在討論中提出的各種正確意見,才能徹底糾正士奇同志的“家長制",“個人說了算”,否則,他還曲解是“黨的民主集中制”呢。
“是啊,”有人附和說,“這一年來,他無視組織工作,滋生了個人英雄主義思想,不注意組織工作與黨內政治斗爭平衡推進。每次政治斗爭,不以組織工作去保證,去推動,而一個人說了算,在黨內通行一種懲辦制度。同志犯了錯誤,不在思想上同他斗爭,而動輒用槍斃的手段對待,造成赤色恐怖。”
特委候補委員、20軍政治部主任謝漢昌接著說:“士奇同志高'唱的'平分土地',是私有觀念,不是社會主義主張。主張平分土地,就是農民意識,小資產階級的幻想。要轉變農民意識,就要堅決反對一切沒收,平均分配!”
劉士奇一聽,立刻進行反駁:“沒收一切平均分配,是'二七'會議毛澤東同志主持制訂的土地分配政策,實踐證明是正確的,誰也不能否定!所謂農民意識,包括富農與貧農兩種,說平田地是農民意識,若要反對,就只有不分田。這就恰恰反對了貧農意識,代表了富農意識。我認為,只有集中反對富農意識,卻不可籠統反對農民意識。”
“士奇同志的論調,同老毛的路線是一致的,"特委常委、宣傳部長叢允中開門見山,“與中央的路線卻是對立的。黨中央發出《第七十號通告》,提出'以武漢為中心,奪取湘鄂贛'的政治路線,批評老毛'爭取湘鄂贛閩粵,要以江西為中心'的政治路線是'保守的’,'一切工作都在向后退’。可據說,士奇同志不翻印七十號通告,不傳達中央這一指示,這是為什么?”
劉士奇非常鎮定,回答說:“因為,我們過去的斗爭是對的,不對的是中央指示。中央要轉變的農民意識,就是要轉變毛澤東鞏固發展農村根據地的路線。往哪里轉變?就是向大城市冒進!我想問問,吉安、南昌、九江還沒打開,怎么打進武漢去?”
會場立刻出現一片反對的聲浪:
“看看,他公然對抗中央!”
“你這是反黨,反中央!”
有人義憤填膺,指著劉士奇說:“你過去運用政治手段,反對引進工農,取消城市工作,取消青年團工作。反黨反中央的事多去啦!”
“他還違背特委常委決議,包庇胡獻庭。”一個婦女站起來說,“大家知道,胡獻庭階級立場不穩,愛上一個自首的女人,群眾反映很大,組織不同意他們結婚。可是,劉士奇不僅包庇他們,還參加他們的婚禮呢!”
“無聊!個人攻擊!”
劉士奇拍案而起,對會議的批判者不以為然,認為是小組織團 體的人身攻擊,“一點不肯接受”。毅然退出會場,拒絕出席會議。
與會代表對劉士奇擅自退場的舉動感到吃驚,紛紛要求大會主 席團追究其責任。主席團也認為劉士奇態度傲慢,違背黨內政治斗 爭原則,決定讓與會代表繼續發言,對他一年來的工作做一番“檢閱”,進行一次全面檢查。
檢閱開始,特委秘書長李白芳首先發言,說:“士奇同志的主要錯誤是反對中央的政治路線,用老毛的'以江西為中心’來反對黨中央的'以武漢為中心'。所以,文林同志從上海回來,要召集會議傳達中央指示,他不給文林機會,而要他到瑞金紅3軍去工作。”
共青團特委負責人段良弼接著說:“士奇同志身上的農民意識特別濃厚。一全會后,在家常委沒有過半,特委組織無法形成,也缺乏正確路線的理論指導,被士奇同志的農民意識、保守觀念錯誤所包圍。而且,他采取的是毛澤東“伴著發展”、“波浪式推進”,因此,贛西南形成了落后、保守的割據局面。據說,省委巡視員劉作撫發現后,曾給中央報告,要調換劉士奇的工作,說他的理論是建立在農民基礎上面,小資產階級意識非常濃厚,完全被農民意識籠罩著。”
“對對,”永豐縣委書記鄧子美說,“下級組織的農民意識,在黨內確有相當基礎,白沙、水南、永豐等處的武裝分散防守,以致“紅黃學會”猖獗異常,地方界限、排外風氣、保守觀念都很嚴重,完全是農民意識的反映。"
吉安縣委書記郭樹接著說:“是啊,下級黨組織的農民意識反映到劉士奇身上,就是七次攻吉都沒有拿下。要轉變農民意識,首先就要與士奇同志的右傾思想作斗爭,在理論上戰勝它。”
特委常委、工運書記肖道德是個憨厚工人,平常很少發言,他 訥訥地說:“我不太會說,但我感覺到士奇同志有只要農民攻城,不要城市工作的傾向。講兩個例子,一次是我支持中央巡視員彭清泉觀點,提出要加緊城市工作的意見,他不但不虛心聽取,反而在會上批駁我。另一次是,吉安城內原碼頭工會的一名秘密交通員陳金寶,傳來成光耀旅已離開吉安,城內空虛的消息,我認為是一個好機會,建議抓緊這一內線建立城市網絡,可士奇同志不重視,不采納。”
東路行委書記金萬邦說:“士奇同志歷來主張武裝分散,'守土保民’,反對地方武裝集中。后來見到中央給紅4軍的信,才主張集中,但也不是大的集中。這也是農民意識、保守觀念的反映,只看到農村赤色區域,沒有看到中心大城市,更沒有顧及整個革命的需要。”
北路行委書記郭承祿心情激動,站起來說:“士奇同志工作能力強,開展黨內政治斗爭非常積極。但是一全會以來,在加緊反富衣斗爭中,他犯了簡單粗暴、不負責任的錯誤。延福大沖鄉的李道云,從廣州農民運動講習所回來后帶著農民兄弟抗租債,到自已家里開倉放糧,讓母親拿出地契當眾燒毀,曾領導過'延福暴動',在文林同志的紅2團擔任過副參謀長。就這樣一位投身革命多年、出生入死的軍隊領導,劉士奇也一律視為’地主富農',毫不留情地'清除'出黨。而且,就因為他不贊成平分土地,被戴上“反動富農路線"的罪名,予以處決。許多被槍斃的人,還按上“AB團”的罪名,真是令人痛心啦!”
會場一片唏噓。大家紛紛爭先發言,揭出那場時間長、危害烈 的“消滅機會主義、取消主義”,“甫清黨內地主富農”的政治運動,帶給贛西南黨的苦痛;一致認為,這是劉士奇執行黨的“懲辦制度”的惡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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