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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28年5月4日,天氣分外晴朗,山林格外蒼翠。在江西寧岡縣龍市鎮(zhèn)河邊一個草坪上,用木頭、竹竿、門板搭起了一個主席臺。主席臺被無數(shù)的云霞似的紅旗簇擁著,主席臺兩旁插滿了寫著“慶祝兩支革命部隊勝利會師”、“打倒國民黨反動派”的標語。
在這巍巍的群山之間,舉行了規(guī)??涨笆⒋蟮膽c祝“朱毛”兩軍勝利會師的聯(lián)歡會。毛澤東領(lǐng)導(dǎo)的秋收起義部隊,朱德、陳毅領(lǐng)導(dǎo)的南昌起義部隊和湘南起義部隊,王佐、袁文才領(lǐng)導(dǎo)的地方農(nóng)民軍以及附近的群眾約一萬多人聚集在一起,慶祝兩軍會師的偉大勝利。大家互相認識交談起來,各自介紹著自己的革命經(jīng)歷,歡聲笑語充滿著整個會場。
一大早,人們就川流不息地向會場走來,不到十點鐘,二十里路外的部隊也都趕到了。會場擠滿了人。人山,旗海,歌聲,笑語,匯成了喧鬧的浪潮。
十點鐘,由黨、政、軍、工、農(nóng)各界組成的主席團,走上了主席臺。何長工擔任大會司儀。他以宏亮的聲音宣布:
“大會開始!放鞭炮!”
從樹頂直掛到地面的鞭炮立刻響了起來,經(jīng)久不息。排列在主席臺前的上百個司號員一起吹響軍號,號聲整齊峰亮,威武雄壯。鼓號聲,歡呼聲,響徹云霄,在遠近山谷引起了陣陣回響。整個龍市在沸騰!
何長工宣布,請大會執(zhí)行主席陳毅講話。陳毅說:
“今天是’五四'紀念日,我們今天來開這個大會,慶祝這兩支部隊的勝利會師,是具有特別重要意義的?!?/span>
接著,陳毅根據(jù)紅四軍軍委的決定,宣布全體部隊改編為中國工農(nóng)革命軍第四軍(不久改稱工農(nóng)紅軍第四軍)。軍長朱德,黨代表毛澤東,參謀長王爾琢,政治部主任陳毅。同時宣布了紅四軍下編為二個師一個教導(dǎo)大隊的名單。
在大會上還宣布了紅軍三大紀律、六項注意。
接著,毛澤東和朱德分別作了熱情洋溢、鼓舞人心的講話。
朱德軍長說:“我們黨領(lǐng)導(dǎo)的兩支革命武裝的會合,意味著中國革命的新的起點。參加這次勝利會師大會的同志,一定都很高興。 可是,敵人卻在那里難過。那么,就讓敵人難過去吧!我們不能照顧他們的情緒,我們將來還要徹底消滅他們呢!這次勝利會師,我們的力量擴大了,又有了井岡山作為根據(jù)地,我們就可以不斷地打擊敵人,不斷地發(fā)展革命。最后,我希望兩支部隊會師后,要加強團結(jié)。我們向群眾保證,紅軍一定會保衛(wèi)紅色根據(jù)地,保護群眾分田的利益?!?/span>
他的話音剛落,就響起了熱烈的掌聲。
接著,黨代表毛澤東講話,他指出:
“這次會師是具有重要歷史意義的,紅軍部隊是有光明前途的。我們紅軍不光要打仗,還要發(fā)動群眾、組織群眾?,F(xiàn)在我們雖然在數(shù)量上、裝備上不如敵人,但是,我們有馬列主義的指導(dǎo),有群眾的支持,不怕打不敗敵人。敵人即使有孫悟空的本事,我們也有辦法對付他們,因為我們有如來佛的本事。他們總逃不出如來佛的手掌!我們要善于找敵人的弱點,然后集中兵力專打一部分。十個手指頭有長短,荷花出水有高低,敵人也有強有弱,兵力分布也難保沒有不周到的地方。我們抓住敵人的弱點,狠狠地打一頓,打勝了,立刻分散到敵人的背后去’捉迷藏’。這樣,我們就能掌握主動權(quán),把敵人放在手心里玩?!?/span>
毛澤東這一番話,把大家說得心花怒放,信心倍增。全場響起了暴風雨般的掌聲和熱烈的歡呼聲。
領(lǐng)導(dǎo)同志講話后,便開始演出文娛節(jié)目。
來自兩軍的、戰(zhàn)士,穿著各式各樣的衣服,有的人把打土豪得來的長衫改成短衣穿,表演了許多短小有趣的節(jié)目。我母親這些從湘南宜章偏遠山區(qū)來的起義軍,懷著無比喜悅的革命激情,登上了主席臺,表演了一些節(jié)目。有宜章縣委書記胡世儉的二胡獨奏以及他同我母親的二哥彭琦表演的雙簧。我母親,雖然年紀小,但膽子大,為表達無比喜悅的心情,她大方地上臺表演了《菊萄仙子》獨舞,演唱了湖南民間歌曲。
這就是中國革命史上具有劃時代意義的“朱毛會師”。
1973年9月,已是花甲之年的母親在重返碧市時,還給陪同人員唱起了《菊萄仙子舞》的歌曲。歌詞的大意是:
高高的云兒罩著,淡淡的光兒耀著,
短短的篙兒抱著,彎彎的道兒繞著。
多好啊,這里真正好!
親愛的哥哥弟弟姐姐妹妹,你們可曾知道?
我就是葡萄葡萄葡萄葡萄,最可愛的葡萄。
喂!喂!遠遠的有一位仙人來了。
飄呀,飄呀飄,雪花飄飄。
飛得低,飛得高,飛呀飛呀飛呀飛呀,
飛到我們家中來了。
喂!喂!許多的仙人,請問你的大名?
我是雪花,我是雪花。
我到這里來保護你,保護你,
有許多小小的蟲兒,要害你的身體,
待我來把那些蟲兒殺死。
謝謝你,謝謝你,謝謝你!
那天,母親特別興奮,她完全沉浸在當年“朱毛會師”的情境中。
母親還講到,兩軍會師井岡山以后,打了許多勝仗,收復(fù)了湘贛邊界大部分失地,大大地鞏固了井岡山革命根據(jù)地。
母親回憶,1928年端午節(jié),紅軍在七溪嶺與強敵決戰(zhàn),29團獨當一面,堅守新七溪嶺。蕭克連敢打敢拼,有多名碕石戰(zhàn)士英勇犧牲。蕭克連長腳負重傷,彭振雁排長冒著槍林彈雨把蕭克背下戰(zhàn)場。母親與嫂嫂吳仲廉懷揣手榴彈在陣地前向敵人喊話,以宣傳攻勢配合火力攻勢。最后,紅軍全殲楊池生、楊如軒兩個精銳團,取得井岡山時期最大的勝利一龍源口大捷。母親和宣傳隊員高興地唱道:
“不費紅軍三分力,吃掉江西兩只羊(楊)”
為了粉碎湘贛兩省敵人的“會剿”,根據(jù)毛黨代表的指示,井岡山的軍民做了三件大事:
第一,加固了五大哨口的工事。五大哨口即黃洋界、八面山、雙馬石、朱砂沖、桐木嶺。在每個哨口都布置有幾里路程的竹釘障。
第二,儲備充足的糧食。紅四軍掀起了從寧岡糧上山的運動。毛黨代表、朱軍長和紅軍指戰(zhàn)員一起挑糧上山,給了紅軍戰(zhàn)士極大的鼓舞。
第三,建設(shè)紅軍醫(yī)院。在小井建起一所可容納幾百名傷病員的紅軍醫(yī)院。
當時,為了鞏固革命根據(jù)地,作為湘贛邊界特委婦委會副主任的母親,領(lǐng)導(dǎo)組織婦女同志積極參戰(zhàn),做后勤工作。她組織婦女隊支援前線的紅軍赤衛(wèi)隊,送飯、送水、日夜忙著削竹釘,慰勞紅軍傷病員。同時,婦女同志還用自己節(jié)省下來的布趕做布鞋和草鞋送給紅軍,還組織了婦女洗衣隊,到小井紅軍醫(yī)院幫助紅軍傷病員洗衣服。有一次,母親帶領(lǐng)婦女們到紅軍醫(yī)院慰問傷病員,看到有的傷病員躺在床上,不能起床吃飯,她就端著碗,一口一口耐心地喂傷病員們吃飯。她看到傷員的手上、腳上還流著血,心里非常難過,就用鹽水幫他們洗干凈傷口,包扎好。傷病員沒有鞋穿,她就將帶去的布鞋、草鞋給他們穿上。有的婦女還在鞋底繡上“紅軍同志,勇敢殺敵”的字樣。傷病員看到群眾這些慰勞品和群眾對他們的關(guān)心和照顧,感動得流下了熱淚。他們紛紛表示:“養(yǎng)好傷,重上前線,勇敢殺敵。”